风水师报君知系列之人间狱

引子

暗夜,下着瓢泼大雨,鳞次栉比的灰色房屋中只有一扇窗户里亮着灯光。那窗前的窗帘没拉上,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的陈设,墨绿色的墙面与橡木地板,房间很大,却几乎没有什么家具。

墙边孤零零地放着一架四柱床,香云纱帷幔整齐地垂落两边,床前的地上燃着一炉香,一个年轻女人坐在床边,正在给床上的男人按摩双腿。少顷,她笑意盈盈地站起身,声音里充满魅惑,“想想当年,你可真是强壮,耐力也惊人,整晚整晚不让人消停,现在呢?还喜欢我的身体吗?”

她将身上的衣服一点点褪去,屋子里忽然飘荡起一股热气腾腾的令人闻了燥热的甜腻气息。女人长得极具异域风情,五官立体,身材丰满,头发乌黑浓密如海藻般垂在纤细的腰间。她脱得一丝不挂后,重又坐回到床上,开始缓缓抚摸自己的身体,眼波妩媚动人,男人望着她,喉结微微颤动。

女人在床上换了许多曼妙的姿势,过了好一会儿,当看见男人的脸色发红,额上起了汗,呼吸也开始急促,她却突然间收了笑容,神情淡然地起身穿好了衣服,走到窗边站定,安静地去看外边的瓢泼大雨。

女人离开床之后,男人长长松了口气,呼吸渐渐均匀,他的眼睛盯着女人的背影,神情非常复杂。

“为什么总是下雨天。”男人有气无力地低声叹息。

“因为我……”女人的声音极温柔,“……不记得别的天气了。”

“若锦,什么时候能结束?”男人有些忧伤地望着女人,“已经这么多年了……”

若锦像没有听见一般,神色如常地转回头笑笑,“我要去看看他,雷声太响了,他怕是会醒过来。”

“邱若锦!”男人突然似难以忍受一般,用力锤着床怒吼,“你直接杀了我不行吗?你一片片活剐了我,然后挫骨扬灰,也比这样无休止地折磨我强万倍。”他声音里带着难以言说的痛楚,浑身抖个不停。

“怎么说话呢?”若锦停下脚步望着他笑,依旧好言好语,“我日日在菩萨的香案前祷告,希望你长长久久地活着。”她神情娇柔,声音却清晰有力,“我也好长长久久地陪着你。”

“你还敢祷告?你做的这些事不怕天道惩罚吗?”男人怒视着她。

若锦微笑,“你都不怕,我怕何来?更何况,我那凄苦境遇,天若是知我情由,一般消瘦,地若知我情由,一般泪流。”

男人满眼怨毒地望着她,眼看她走到了门口,忽然冷笑一声,换了个声调,“你还用得着去看他吗?”男人的胸膛疾速起伏,手用力抓着床单,阴气森森地道,“你明知道他早已经死了,是我亲手杀的,也是在这样的一个雨夜。”

男人狠狠咬牙,对着那已经停下脚步的妖娆身影高声道:“当时四下里都是人在看着,他一直求我,可我半点都没犹豫,手起刀落,我做得干脆极了!”

若锦身形微顿,转回头望着男人甜甜地笑,“你想惹我生气,然后给你个痛快解脱?没用的,他好好地在隔壁屋呢!我去看看,然后再回来陪你。”

男人面容扭曲,又大叫,这次态度与声音再度改变,眼泪从他枯槁般的脸庞上缓缓流下,他软弱且急切地高喊:“别走!若锦,你别走。”

他用力地捶着床,床栏杆簌簌而动,他声音里带着急促的喘息,“你这一走又要多久?别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这里,这里永远都是下雨的夜,那些街道和房屋都是空的,半个人影也没有,你把我弄成这个样子,我连了结自己都做不到。求求你,我实在受不了,你要怎么样?告诉我你到底要怎么样?”

若锦的声音稳稳的,“就要这样,岁月静好,无人打扰。你的世界里就这么空空荡荡的,什么也没有。”她忽然笑出了声儿,“你想永生,想做独一无二的宗师,如今在这里,全都随了你的心愿,你为什么还不高兴呢?”

她收了笑容,神情自若地推开门出去,身后传来男人一声接着一声,崩溃般的痛苦嘶吼。

1.殊胜笼屋

长行狱被毁去的那天,康百央与傅政看见欢天喜地的高大爷与阿岩相携着从花枝街出来,两人面色无改,继续喝茶。

康百央沉声道:“报君知这许多年来,过得太顺遂了,红尘世事尽在他的棋盘之中,他如弈者般稳稳坐在棋局之外。如今,不同了,我偏要做出这棋局中最动荡的事情来。”

傅政连连点头,却并不发问,只是接着喝茶。

康百央望着傅政忽然一笑,“我越发喜欢你这个性子了,倒颇像我那无序徒儿年轻时没学坏的样子,甭管多想知道的事情,我不讲,他不问。”

傅政讪讪地笑,“真人运筹帷幄,我倾力跟随便是,问东问西,岂不是显得不信服真人。”

康百央斜睨着他道:“哦?倾力跟随吗?”

傅政神情一乱,有些纠结地道:“我知道真人惦记着那笼屋,本来因缘际会,我又已经决意跟从真人,那身外之物我应当赶紧献出才是……”他擦了擦额角的汗,顿了顿接着道:“只是我……”

康百央忽然笑着接过话来,“只是你心里实在犯嘀咕,自己如今落魄至此,身上术法又没什么能制住我的,你怕我拿了笼屋之后,再夺了你的舍,那你岂不成了这整件事中最冤枉的一个。”

傅政不语,低头默认。康百央缓缓敛了笑容,“笼屋我有紧要用处,我若直接夺了你的舍,也能从你过往的记忆中,知道如何得到这东西。但在我心里,傅先生比笼屋更加重要。我伶仃了这许多年,独来独往的日子,有点怕了。”

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桌,轻轻叹息道:“我不想,有朝一日成就了大事,身边却连一个明白其中妙处,称赞叫好的人都没有。”

傅政听了这话,有些意外地望过去,康百央迎着他的目光,神情颇郑重,“若是我愿意教授你夺舍的术法,你可愿意再做衡量?”

傅政听到这里,心中明白,话已至此,对方将合作的诚意又提高了些,但这绝对是最后的妥协,自己须得立时做出抉择。若再不交出笼屋,那便是没有打算坦诚相待,局面顷刻间便会出现难以预测的扭转。

心念至此,他咬咬牙,当即站起身对着康百央恭敬道:“既是真人有实在用处,我还有什么话说,那东西没在身边,一会儿,劳烦真人亲自跟我去取。”

康百央听完登时眉目舒展,哈哈大笑,将傅政重又拉回卧榻上坐着道:“好好,我真没看错了你。”他从怀中拿出两张银行卡递给傅政道,“之前特意夺舍过两个有钱人,聚了些钱财在手里,数目也还看得过去。

“傅先生颠簸这些日子受委屈了,以后不必再节省,用这钱在城中最繁华处找家五星酒店,长包两个套房,咱两个也享受享受。剩下的钱,你招揽招揽旧部吧,这接下来,处处都是要用人的。”

这举动大出傅政意料之外,他目前最发愁的正是手中拮据,当下不禁喜形于色,也不推辞,立时将两张银行卡接了过来道:“多谢真人,我必定谨慎使用,务求一钱不落虚空地。”

“那是干什么,你放宽了用,若不够尽管同我说。”康百央神情淡淡地对他说了卡中的数字,傅政惊得目瞪口呆,半天才将嘴合拢。

两人随后去了傅政隐藏笼屋的地方。逃亡这些日子,傅政早已将散落的笼屋修复完好,只是因为加持光有所流失,新的笼屋较之前小了一些,康百央按照他所教授的方法将那笼屋收拢至两尺间大小,收在随身带着的背包里。

两人就此分手,傅政欢喜地自去银行取钱租住酒店。

而康百央却径直来到了堪舆街。他现在的肉身,是二月前刚夺的舍,那人姓姚,是堪舆街里早已拿了戒牒,却没有门户堂口的中年风水师,有个店面在前街上,是借着别家院墙搭出来的两个小单间。

康百央当初仔细勘察多时才选定了下手的对象。老姚是独自一人,性情内向,平素与大家并没什么交往,在堪舆街就如同个透明人一般。夺舍后即便有什么言行上的反常,也根本没人会注意到。

他打电话许诺了重金,要做的却只是安家看风水这样的普通事。老姚欢喜地去了,没想到就此送命。康百央将老姚脑中所有的信息都复刻在自己的记忆中后,毫无迟疑地将其魂魄神识化掉,如今安安稳稳占用着这具肉身,没有丝毫妨碍。

老姚的店斜对面不远,就是紫微堂的大门,那大宅里每日进进出出,访客不断,一直要忙活到傍晚才安静下来。康百央最初的一段日子,都是默默待在玻璃窗的后面,清点五师父徒弟的数量,记录他们的作息,而念白与逸霏星回紫微堂的日子时辰,就记得更详细些。

康百央每每看到逸霏星,心中总会被这个纤秀的身影掀起些波澜。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,自己与这疾行者的神识在同一个肉身里共处时的感觉,虽然时间不长,但能感觉到她那份孤勇之气凛冽到骇人的地步。逸霏星是迄今为止,他所遇到的唯一能以疾行术对抗夺舍术,瞬间成功抢舍的人。

天色渐晚了,堪舆街里的街灯亮起。康百央坐在里间屋的单人木床上,床头柜上摆着一套冰裂纹粗瓷酒具,并一盘炸花生、一盘肘花和一碟松花蛋,他正在自斟自饮。忽然屋中卷起一股迷障,有个身影自缭绕的雾气中显现了出来。

康百央似乎早有预料,此时不慌不忙地站起身,对着那身影微微而笑,“贫道算着,夫人今儿个该要大驾光临了,已在此恭候多时。今日想与夫人打个商量,将个硬茬的仇敌,放在夫人的宝地消磨消磨。”

迷障散尽,一身蓝衣的若锦在屋中站定身形,她望着康百央冷冷道:“你太过不知死活了,上次偷偷闯进我家,偷了我两个人间狱走,竟然还损毁了一个,我今日可是特地来找你清账的。你不说如何赎罪,竟然还敢得寸进尺地又提出这样大胆的要求。”她忽然间浑身荧光大盛,凛冽之气暴起,轻轻笑道,“上次你已经见过我的真身,怎么还敢胡言乱语。”

康百央退后数步,神情却并不怎么慌张,他将身子躬着高声道:“夫人息怒,我有办法能使令郎重新活转回来,而且还能为他生魂聚魄。”

若锦一凛,重新打量着康百央,收了笑容,“我说那么大的胆子呢,原来是知道了我的家事,来有的放矢,可就凭你?一个内力尽失靠夺舍苟活的肖小,敢夸这样的海口?”

康百央轻笑,却依旧毕恭毕敬,“夫人可听说过金觋教?”

若锦不屑地道:“你说的,是那专门靠鸠占鹊巢,借鸡生蛋来延续自己门派的祭祀小教?”

康百央点头,“夫人广闻,这教派术法确实乏善可陈,却有一门值得称道的法器造术,名唤殊胜笼屋。此物是采集风水师体内最纯净的加持光,仿造苍穹之中星斗相互交叠的星点位置,粘连编织做成的无上法器。常人入内能够消除业力,精怪入内可以疏通堵塞的心窍气脉……”

他说到此处忽然停了下来,望着若锦低声道:“若是那形已灭,又无魂无魄的精怪,进到其中,不但可使肉身恢复生机还能聚魂生魄。”

若锦一惊,脸上登时变色,忽然上前一把抓住康百央的手臂,“当真?哪里能找到这殊胜笼屋?”

康百央微笑,“天缘凑巧,此物,恰在贫道手中,不敢私藏,愿献给夫人,搭救小公子的性命。”

若锦听完好似石化了一般。良久,叹息般地吐出一句话,“马上拿来我看,若是真的,不但上次的事情作罢,这次的事我也依你。若是假的,我立时就将你捏成齑[jī]粉!”

康百央退后两步,从衣柜中拿出那个旅行背包,打开后捧出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小笼子来,望着她道:“夫人,我随您回去为小公子当场施用,您便知真假!”

若锦目光灼灼地望着那笼屋,感应到内中充满大量纯净的加持力,不由动容,忽然间挥手,屋中浓重迷障升起,两人并笼屋一起不见了踪影。

2.三子连环

报君知毁了长行狱之后,受到了出人意料的强大反噬,他知道有人特意用术法增强了损毁天工法场的冲撞力,导致他接连数日神智昏沉,七情在体内剧烈翻涌。

报君知估算出大约五日之后,一切便可恢复如常,因怕被人打扰,便简单将事情经过告诉了阿皎,命她暂时处理花枝街一切事务,然后将128号院隐匿起来,安心在院中以内力化解反噬。

到得第五日头上,报君知终于将最后一丝噬力祛除干净,神情略有疲惫地消除了院子的禁护,推开院门,却见阿皎满脸焦急迈步上台阶言道,旧日时光咖啡店被陌生禁护覆盖住,念白失踪,连息泽都找不到了。

报君知同阿皎赶到鱼化胡同的时候,见到原本是旧日时光入口的位置,已经被一堵砖墙所掩盖。这墙与周围建筑十分一致,严丝合缝到连砖的颜色及新旧程度都完全一样,报君知却看得出,这是有人做出了一个极高深的阻隔术法。常人站在这阻隔面前,五感都会受到控制,手摸、眼看、身撞都以为与真墙没有差别,若要硬闯,便会陷入浑噩之中。

报君知眉头微蹙,右手轻旋,凭空拈出一张破盾符,向着那墙壁扔去,符图在中途燃着,撞向墙壁登时火星四溅,那段多出来的围墙忽然如同一张画布般,四下燃烧化为乌有。少顷,旧日时光的大门便露了出来。

报君知抬眼望去第一眼,心中便是一沉。过往的日子里“旧日时光”也曾被精怪侵袭过,但都没有眼前的境况这么糟糕。阿皎跟在后面进来,一见之下已经花容失色。

只见院中的竹枝人精皆被打回原形,一根根化为竹竿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。报君知念力逐个掠过,发现全部魂魄消散,毫无生气了。他低声道:“竹枝人的内力虽然弱一些,但都是念白以“曲如意诀”催化而成的人形,本体内壁又刻上了云篆经文用以保护妖魄,所以本身就是法器,别说一般的精怪阴魂伤不了他们,就是术法低微些的风水师也无法撼动分毫。”

他挥手以圆光术拂过院子,地上清晰显现出脚印来。他一路走着查看,脸上的神情更凝重了些,轻声道:“院中的痕迹并不凌乱,这些竹枝人是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,就被打散了灵元。竹枝人向来反应迅捷,相互间感应又强烈,这样一起被杀灭,来的人不是术法高深道到不可思议,就是用了极厉害的法器。”

阿皎想起六日前报君知受反噬一事,不禁担心道:“与前几日突然出现的人间狱有没有关联。”

报君知面沉似水,“应该是有,目前看来,这局早已筹谋好,如今一步步顺序行进,我们怕是已经失去了决断的先机,如今只能随机应变了。”

他继续向前走,突然,几股不同的狱所禁术自酒吧间里冲撞过来,同时传来的还有念白与逸霏星的息泽。他的瞳孔瞬间放大,疾步走进屋的酒吧间,阿皎紧随其后。

两人一进门,便看见地上散落着一些手指甲大小的银白的鳞片,吧台上还有喷溅出的血迹与逸霏星的枣木镯碎片。阿皎大惊便要向前去细看,却被报君知一把拉住,他轻声道:“是刻意这么摆放的,可能有……”

他话未说完,四周景象忽然虚化,整间屋子化为一座带着霓彩的罩笼,两人被困其中。报君知眉间微动,目光扫过原本是旁门的位置,发现了一个还未闭合完全的缺口,当即伸臂揽住阿皎以术法之力向着那缺口冲去。

两人快要到达时,身后忽然传来利刃破空的声音,数十把开山杵夹杂着雷电之音向着两人激射而去。报君知瞬间转身挥掌击出,圆光术如波浪般一环环震荡开来,光波所及之处开山杵纷纷落下消失。

报君知因抵挡袭击而阻了去势,眼看那缺口即将弥合,两人却离得尚远。电光石火间,报君知以加持力卷住阿皎向缺口甩去,阿皎疾速飞出缺口,跌落在十几米外的院子里。待她踉跄着站定身形,转头再看,见报君知已经被困在了一个硕大的七彩光罩之中。

“报先生!”阿皎转回身重又扑过去焦急地道,“这是什么东西?”

“别碰。”报君知伸手做了个阻止的动作,他以念力疾速探入那巡巡流转的霓彩之间,过了一会儿,不禁动容,“这是……螮蝀(dìdōng)做出的幻境入口。”

“螮蝀……”阿皎大惊失色,“是那传说中的美人虹?”

螮蝀精乃是天地相接处,阴阳之气交融所生出来的幻妖,真身是绚丽的五彩霓虹,化成人身皆是极美丽的女子,所以俗称美人虹。

螮蝀精与别的妖怪不同,乃是天精地华孕育而成,修炼时不受天雷惩戒,也没有劫难考验。但她们无魂魄命格,寿命也无常,有的可存世数百年,有的却如同朝露,转瞬即逝。她们大多天真活泼,聪慧有才智,最善于制作禁术与幻境。

阿皎焦灼地道:“念白和小星在里面吗?”

报君知收了念力道:“我不确定,但除了已经知道的三个人间狱之外,剩下所有的失踪狱所都在里面。”他微微蹙眉,“千殊子那件事,与这幻境一定大有关联,布这个局的人,压这么多的宝引我入幻境,里面恐怕进去容易出来难。”

他思忖片刻对阿皎道:“我进入之后通道就会关闭,如果能顺利打开幻境,出口也是个无法预知的地方,所以不必守在这里。你离开后即刻去紫微堂报信,然后带岳自明到这里来,告诉他,螮蝀所造的幻境要从真实世界里得到支撑,内中空气也需要流通互换,所以能够释放出身在幻境中的人一点息泽。但幻境是不停移动的,换气的穴口也会不断变化。”

阿皎担心地道:“我听说这螮蝀幻境极其诡异,会从进入者的神识中汲取记忆,制作出各式各样的假象,轻易就能惑乱人心。你一个人进去,太冒险了,不如等我找来五师傅和岳自明再带着花枝街的姐妹们一起进去吧。”

报君知轻轻摇头,“来不及了,入口马上就要关闭,布局的人什么时候肯再打开,无法确定。幻境里危机重重,念白与小星若真的在里面,时刻都有性命之忧,我不能冒这个险,你照我说的做吧。”话音未落地穴口开始有五彩光华闪烁溢出,报君知再不迟疑,向前两步纵身跃入。

他身形消失的那一刻,洞穴瞬间封闭,霓彩闪烁的罩子也一并消失。四周恢复如常,竞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平静。